头痛是现代社会的常见病,从中医的角度讲主要有外感和内伤两大类。
春暖花开之际,经常见到有人和三五好友外出踏青,尽兴游玩,没想到回去后就开始头痛,这往往是风邪入侵导致的外感头痛。
“风为百病之长”,风邪作为外邪致病的先导,常常夹杂着其他外邪一起侵犯人体。比如冬季多风寒,春季多风热,夏季多夹暑热,梅雨季多夹湿邪,秋季则多夹燥邪。
四季之中还有气候突变、寒温失常的情况发生,如春应温而反寒,冬应寒而反暖,夏应热而反冷,秋应凉而反热,即所谓的“非其时而有其气”,在这种情况下,风邪就容易兼夹时令之气侵入人体而发生感冒。
纯粹外感引起的头痛比较好治,无论是风热、风寒还是风湿感冒,只要感冒治好了,头痛也就好了。身体强健的人,往往睡一觉就可以痊愈。
内伤头痛是因脏腑、气血损伤或内邪上扰所致,相对来说就比较难治了,必要时还要配合西药。
以风湿病中常见的红斑狼疮为例,当狼疮影响到肾,是狼疮性肾炎;影响到肺,是狼疮肺炎;当合并中枢神经系统损害时,就是狼疮脑病了,它还有个可怕的简称叫做狼脑。
有患者反反复复地出现脚肿、眼睛肿,甚至全身浮肿,还有面色苍白、乏力等症状,这是狼疮性肾炎的典型表现,用驱风、消肿、补肾的中药治疗后仍然时好时坏,突然有一天头痛欲裂,神志不清,还有癫痫、发狂等症状,是狼脑引发的内伤头痛。这种头痛很难治疗,不是睡一觉就好,或者吃点药发发汗就能痊愈的。
风性善行而数变,善动不居,游移不定,很多风湿病都具有游走性的特点。一会儿左关节痛,一会儿右关节痛,今天脚疼,明天肘关节痛,后天可能就头痛了,就像是自然界里的风,发无定处,此起彼伏。
风湿病的另一个特点是湿,顽固缠绵,难以痊愈,就好像阴雨天晾衣服,怎么也晾不干,得用效果很强的祛湿药。一般中草药的力度是不够的,轻中度的还可以,重的就要用蜈蚣、全蝎等虫类药了。
外感引动内伤的头痛也很难治疗。
这种头痛和外感头痛一样,也是吹了风就痛,但往往内有瘀血,外有风邪,内外感召,发为头痛,中医称之为头风头痛,西医是属于神经性头痛的范畴。
比如学习或者工作时间长了出门散步,回来后放松的目的非但没达到,头反而痛了起来。这是先有用脑过度、熬夜等导致肝阳上亢的情况存在,或本身就有瘀血、痰湿,在外感风邪的情况下引发头痛。
一开始只是反复的风邪入侵或反复的感冒,风寒也好、风热、风湿也好,引起的头痛。发作次数多了,久病入络,就变成了慢性头痛,碰上类似环境马上复发。
这类头痛用中药治疗效果不错,大多数都可以治愈。我常用通窍活血汤加减治疗,可以祛风止痛,活血化瘀,方子来源于清代医学家王清任的《医林改错》。
《医林改错》在医学界褒贬不一,有人说是“考正数千年之遗误”,是“稀世之宝”;也有人认为是“医林改错,越改越错”。但无论是否“越改越错”,其通窍活血汤治疗头风头痛的效果确实不错,其构思之巧,配伍之精,堪称上乘。
一代枭雄难逃头痛折磨好汉最怕病来磨,就连一代枭雄曹操也难逃头痛的折磨。
“据《三国志》记载,曹操起兵平定袁绍的时候,就每每头痛,等到消灭袁绍,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后,因为要考虑更多的国事,头痛就更加严重起来。
书中把曹操的病称为“头风眩”,病发时“心乱目眩”,从疼痛程度的剧烈,反复发作难以根治上来看,可能就是现代医学所说的“三叉神经痛”!
后来军师华歆向曹操举荐了名医华佗,曹操立马差人星夜将华佗请来。华佗认为曹操头痛的病根在脑袋中,不是服点汤药就能好的,针灸虽能止痛但治标不治本,需要先饮“麻沸散”,再以利斧砍开脑袋,取出“风涎”,才可能祛除病根。
多疑的曹操以为华佗是要借机杀他,为关羽报仇,于是命令左右将华佗收监拷问,致使一代神医屈死在狱中。三叉神经痛是头风头痛中最难治的一种,以一侧面部三叉神经分布区内反复发作的阵发性剧烈痛为主要表现,骤发,骤停,疼痛程度有如刀割、针刺、撕裂、烧灼,或电击样剧痛,甚至痛不欲生。说话、洗脸、刷牙、微风拂面,甚至走路时都会引起阵发性的剧痛。
药物治疗虽然能够缓解,但作用有限。如果效果不好或服药后有不良反应,可以考虑手术治疗。发作严重,服药无效,又不愿意手术的,或健康状况不佳,不能承受手术的,可以考虑做封闭治疗。
有个患银屑病性关节炎的老太太,在我这里前前后后看了有七八十年,好不容易关节炎治好了,三叉神经痛又出来了,中医认为是久病入络所致。
老太太头痛发作时连不想活的心都有了,止痛药效果有限,中药也不能完全止痛。我就在止痛药的基础上,用蜈蚣、全蝎等搜风剔络的中药治疗,现在她头痛基本缓解了,银屑病引起的皮疹也好了大半。
学习紧张当心顽固性头痛如今中小学生学习压力大,再加上年龄小,心理调节能力差,容易肝火上扬,导致头痛。发作时也没有很明显的诱因,吹了风会痛,考试前会痛,来月经了会痛,就连出去玩的时候也会痛。
如果病程短,没有明显的器质性损害,中药用得对路的话,辅以适当的心理疏导,效果往往立竿见影。但如果是顽固性的头痛,就比较麻烦了。
我这里头痛最顽固、治疗时间最长的是个读高中的女孩子,从小就有头痛的毛病,遍访名医无效,最后才找到我。这个女孩子很用功,但是容易紧张焦虑,头痛一发作就天旋地转,人事不知。
吃了一段时间中药后,脸上的痘痘消失殆尽(痘痘也是肝火旺的表现之一),头痛也大大减轻。发作次数明显减少,原本一个月五、六次是家常便饭,现在只偶尔发作两次。药量也减了一半,隔天服一次,为方便起见,后来就一直做成丸药服用。
这个病人如果不受医保的限制,用安宫牛黄丸治疗,效果应该会更好。我常用安宫牛黄丸治疗顽固性头痛。安宫牛黄丸是属于开窍剂,医书上说可以治疗高热烦躁,热入心包、神昏谵语,或痰液壅塞、惊厥昏迷,一般人根本想不到它还能治头痛。这是从我的老师浙江省名中医范仲明先生那里学来的,他是属于绍派医学,绍派医学在临床上用安宫牛黄丸治过很多的病,这是他们的一大特色。
枕大神经痛不可忽视头痛还有一类常见的原因,就是枕大神经痛,表现为一侧或双侧枕颈部刺痛、钻痛或跳痛,后脑勺发沉,眼睛发懵,好像睡不醒的样子。
枕大神经痛常会引起很多误诊,如偏头痛、梅尼埃综合征、脑梗、脑供血不足、颈椎病等等。但是去耳鼻喉科检查,前庭功能是正常的;神经科检查和做多普勒B超,血管也是好的;磁共振检查头颅、颈椎无异常或仅轻度异常。可是疼痛却反复发作,非常痛苦。
我有个病人有强直性脊柱炎合并枕大神经痛,头痛发作时天旋地转,不敢转头,跟强直性脊柱炎引起颈椎增生,压迫枕大神经有关。
治疗要以除湿化痰为主,适当加入一两味祛风的药。在这个病例中我并没有刻意地去治头痛,后来他的强直性脊柱炎好了,头痛也跟着好了。
头痛原因复杂,很多疾病都可能引起,所以一定要搞清楚病因,对症治疗。
曾经有病人因为头颈部疼痛就医,医生见他年纪轻轻的又酷爱运动,想着可能是颈椎受伤,就按照颈椎病治疗,结果治了三个月才好。不久他头痛再次发作住院,检查发现颅内有巨大的先天性血管畸形,为此还专门请了上海的专家来做手术。这种头痛必须马上手术,否则血管破裂,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。
情绪原因也会引起头痛。我就碰到过有人因为纤维肌痛来风湿科就诊,检查后发现他并没有风湿的问题,就建议他去精神科就诊。这种疼痛就是情绪原因引起的心因性疼痛,中医认为是痰迷心窍,西医称为躯体感觉异常,或慢性疼痛综合征。这种类型的头痛就要在精神科医生指导下进行相应的心理治疗,或服用抗焦虑抑郁的药物对症治疗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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